“怎么不说话?”若渊抬起头来看他,这才发现他不知为何又转开的脸,有心哄他,便没撒手,下颌摩挲着他肩头的纱布,说:“给我尝一口,我看看味道如何?”

    楚里飞快地转过来看了他一眼,又飞快正视前方,若渊没注意他悄悄红透的耳根,还特意握住他的手,夹了饺子往嘴里送,“我就吃一口,别小气。”

    饺子入口,弹牙鲜香,他疑惑道:“也不难吃啊,你不喜欢这个馅吗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他对上楚里定定注视他的眼眸,那里面的情绪复杂极了,带着许多欲言又止和不可言说,若渊心中一怔,还以为他又不高兴了,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来,轻笑道:“那你现在想吃什么,我叫个外卖,或者我出去给你买……”

    楚里摇了摇头,现在这么晚,这里又这么偏,买不到什么了。

    他用筷子叉起一个水饺,似乎在犹豫什么,好半天,终于认命地送到了若渊嘴边,只是那气势不像是在喂食,像是要拿筷子戳死对方,“吃吧,就这么多,你今天晚上也没吃饭。”

    若渊:“???”

    他迟疑地咬住那枚饺子,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一点,事出反常必有妖,太过反常的事情,底下很可能埋着一颗炸/弹。

    他将饺子囫囵咽下,正要告辞,楚里又叉起一枚,不由分说地喂过来,若渊心中警铃大响,不仅没有受宠若惊,反而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是哪个冤魂上了我家楚里的身,淦!

    所幸饺子并不是很多,楚里的异样也没有持续太久,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囫囵塞进他嘴里,像完成任务一样,长舒一口气,说:“吃完了,你回房间吧。”

    若渊迟疑地盯着他,几次三番想确认他的异状来源,但楚里实在是神态自若,除了看他的眼神有一些古怪之外,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鬼气,他踌躇半晌,终于还是,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楚里倚在门口,懒洋洋地目送他,若渊的房门就在他对面,正要关上时,忽然被叫住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走廊的灯柔和而昏暗,背后是房间里雪亮的白炽灯,楚里面容隐在阴影中,轮廓分明,神态却有些看不真切,只感觉他很为难,沉默了半晌才开口: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
    说完还叹息了一声,仿佛眼前摆了个天大的难题,不等若渊回答,就自顾自地将房门阖上。

    若渊:“???”

    果然还是被鬼上身了吧?!

    楚里稍微收拾了一下,披上外套又出门去,准备先解决研究院的问题。虽然心神难安,但他没忘了阴森冷寂的老院遗址还有个活人在等着,眼下半夜十一点多,那位朋友又是穿着睡衣被拎过来的,呆久了恐怕会感冒。

    徐亭之要是能知道他此刻的想法,一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事实上,被寄予厚望的徐先生刚才已经连打了二十几个喷嚏,像犯人一样蹲在角落里的鬼魂们频频抬头看他,他单手拎着刀,像门神一样矗立在风口,一边流迎风泪一边流鼻涕,勉强保持着冷酷的脸,最可怕的是什么?他甚至没有纸巾擦。

    一位好心鬼看不下去,给他递来了一件破烂的T恤。

    外套不知何年何月,不知何人所穿,不知经历过什么,总之徐亭之看着那一片焦黑还散发着古怪味道的T恤,并不是那么下得去手。

    好心鬼好心地劝他:“就这个了,别挑三拣四啦,你鼻涕都要留到嘴里啦。”